超级细菌来了?别怕!

　　文/余国志 柏林自由大学博士生

　　最近，全世界的媒体都在讨论一个问题：超级细菌来了，怎么办啊?很多普通民众都很焦虑，那个啥药都杀不死的超级细菌，万一飘到我身上来，我这小小身板怎么扛得住?

　　实际上，产生抗生素和抗抗生素都是细菌们的看家本领，生存必须。须知最早的抗生素就是从霉菌和放线菌的代谢产物分离出来的，既然有细菌能够分泌抗生素来杀死竞争者，那么竞争者一定有办法来抵制这些想要杀死自己的对手。

　　细菌对抗生素的抗性也不是使用抗生素以后才发展出来的，它们自古就有。此前有科学家从一个400万年前形成的山洞里面分离出来一些细菌，这些细菌居然能抗14种不同的抗生素!其实在自然界细菌之间对抗的过程中，就进化出不同的抗性基因。除了特定的基因对抗生素有抗性之外，不携带抗性基因的细菌也可能对某些抗生素产生抗性。

　　在系统生物学时代，生物体内发生的一切时间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完全没有人造抗生素，大自然也是一个巨大的抗生素库，细菌的抗性就在其中不断发展和消亡。

　　有人问，那大自然里为什么进化不出超级细菌，这些细菌又没有把这些动植物统统杀死?上帝如此处心积虑地让所有的生物生活在一起，是需要多大的平衡能力啊!

　　研究抗菌肽的NO.1 Michael. A. Zasloff 在读博士时算不上是一个务正业的学生。他在做完非洲爪蟾实验的时候，在其肚子上划一条大大的口子，划了之后随手就扔到原来养蟾蜍的缸里面，没过几天他发现“严重受伤”的蟾蜍不仅没有死，而且伤口还愈合了!随后他详细研究，在其皮肤表面分离出几种抗菌物质，其中一种便是著名的抗菌肽。他发现抗菌肽救了那些受伤小蟾蜍的命。后来研究抗菌肽就成了他的主业。

　　那么人为什么还是会因细菌感染而死?还是那句话，体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说人体第一道防线抵抗细菌失败，也意味着后面几道防线的抵抗能力会迅速下降。比如，如果皮肤发炎，其抗菌肽的分泌会迅速减少直到为零。发生纤维性囊肿的肺会因为支气管表面的pH值发生细微的变化，导致抗菌肽完全失去活性。大量的细菌在无法清除的部位(如支气管)增殖，就会给免疫系统造成巨大的压力。这时就需要抗生素辅助清除细菌。

　　那么，抗菌肽为什么在几万年来仍然如此有效?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目前仍然在研究。一方面是抗菌肽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就杀死细菌，时间从几秒到几分钟，而抗生素则要数十分钟才能杀死细菌。而且抗生素会使细菌产生很大的应激反应，抗菌肽则不会。此外，大部分抗生素作用于分裂的细菌，如果细菌不分裂，那么它就可以在高浓度的抗生素中幸免一死，但是抗菌肽目前还没发现这种现象。

　　一株对抗生素具有极高抗性的细菌，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它往往要比它不抗抗生素的同伴表现得差劲得多。在不适合的情况下，它就要为它这冗余的功能付出代价，比如代谢更慢，生长更慢。如果是一个带着抗性质粒的细菌更是悲惨，它光复制它那几百个质粒就要花去很大一部分精力，如果它的同伴很快认识到这个质粒是个累赘，那么就会迅速丢掉质粒。进而那些始终带着质粒的个体很快就会被淘汰出局。

　　除此之外，即使某个细菌对某种抗生素抗性极高，那么有时它对某些抗生素也虚弱得不行。比如一株对四环素抗性极强的细菌，它细胞膜表面通道比不抗四环素的同胞要多的多，这也使得它面对其他抗生素时，会因吸收过多而不堪一击。那些能抵抗多种抗生素的超级细菌，其在没有抗生素的环境中其竞争能力之弱可想而知。但是一旦施加抗生素，情况立刻倒转。研究表明，在土壤中即使加入抗生素，那些高抗菌株的生存能力仍然十分弱。

　　如果在最后阶段机体免疫能力越来越弱，而抗生素导致的抗性种群不断增加，细菌越难杀死。这时的超级细菌将变得非常危险(即使种群很小)，这时候的抗生素则是帮助其生存的重要因子。如果大量使用抗生素，最后这一公里就变成了100公里。如果合理使用抗生素，最后一公里将不存在。

　　因此，我们应该停止滥用抗生素，但是对于健康人来说超级细菌并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