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军（植物学博士、百度百科学术委员会植物学领域会员）

清明过后，春姑娘如约而至，换上了时髦的花衣裳。不过这几年春姑娘换衣服的动作比较狂野，还连带着“脱毛”的。

不只是北京，从江南到华北，各地都在经历“晴日大雪”天气，这些“雪花”无孔不入，还能让人过敏，那就是恼人的杨柳絮。

如此讨人厌的飞絮是如何产生的?它们的源头究竟在哪里?最近几年，杨柳飘絮的程度正在逐步减轻，这又是为什么呢?

杨絮还是柳絮?

在很多诗词歌赋中，多有描写柳絮的词句，但是描述杨絮的却很少，以至于很多朋友看到白色的毛毛就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柳树产生的。其实，在广大北方地区，杨树才是真正的主力飞絮制造者，包括毛白杨、加杨和青杨都是这个序列中的成员。至于说柳树，在并不湿润的北京地区，只会在一些公园和庭院中耍耍威风了。

杨树和柳树的区别在于，杨树的芽上有好几片鳞片，而柳树芽只有1片鳞片;杨树的叶子有根长长的叶柄，而柳树叶子只有短柄。更有意思的是，柳树的花是有花蜜的，它们会吸引昆虫来帮忙传播花粉，而杨树呢，只能依靠大风来帮忙了。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区分杨树和柳树了。不管是杨树还是柳树，它们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依靠风力来传播种子，那就是我们看到的杨柳絮。

杨柳絮上那些白色绒毛并不是花朵，也不是种子，绒毛中不起眼的小黑点才是“生命的胶囊”。这些种子的个头不过一两毫米。之所以产生如此小的种子，是因为杨柳科的植物选择了一条特别的生存道路，那就是广种薄收。只要上千粒种子中有一粒长大成二三十米高的大树，那就算成功了。

飞絮过敏是怎么回事?

同样是植物纤维，为什么我们触碰棉花不会过敏，触碰杨柳絮就会过敏呢?

通常来说，棉纤维的长度在2-4厘米，而杨絮纤维的长度只有0.5厘米左右。并且，杨絮纤维的直径只有10.5微米。而人体是个奇异的系统，我们体内的免疫系统时刻监视着外来入侵者，一旦有异物就会发动免疫细胞进行攻击，并且免疫系统会记住入侵物的“长相”，一旦入侵物再次来犯，就是发动猛烈攻击。当然，有些时候，这个警报系统也会发神经，在接受无害刺激的时候，发出错误警报，这就是过敏。当发生过敏的时候，免疫细胞释放的组织胺等化学物质会刺激平滑肌收缩(产生小疙瘩)，扩张血管(皮肤发红)，同时诱发刺痒的感觉。

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治疗飞絮过敏的特效药，于是对有过敏症状的人来说，戴口罩，戴眼镜，穿长袖衣物……都是必须的。

三种方法阻止飞絮

虽然杨柳絮是个大问题，但是杨树和柳树都是很好的绿化树种，比如毛白杨耐寒，耐干旱，生长迅速，10年即可长成20-30米高的大树。在新兴城市规划初期，为了让城市尽快形成绿化景观，很多速生树种都被应用到了绿化工程中，包括北方的毛白杨和泡桐，南方的银桦和桉树都是典型的速生树种。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速生树种的弊端也逐渐暴露出来。除了与速生相伴相生的木质不够结实，更大的麻烦是满城飘絮。

杨柳树是雌雄异株植物，就像我们人类分男女一样，杨柳树也有着雌性和雄性之分。雄树的功能就是产生花粉，而雌树的职责就是产生带毛絮的种子。换句话说，并不是所有的杨柳树都会惹出飘飞絮的麻烦，于是解决办法就来了。

第一种方法就是给雌性杨树和柳树打针，通过注射药剂，抑制它们产生种子，但是这种方法的工作量极大，并且效果不可预测，推广起来相当困难。

第二种方法就是换头。给雌树换个雄树的头，通过嫁接让雌树变成雄树。当然了，这种方法的缺点也是工作量极大，甚至比打针还要复杂，只能用在少数特殊区域。

第三种方式就是从源头上来遏制，我们专门种雄树!也许有人会问，我们能挑选出不同性别的种子吗?当然不能!只是，我们已经不再需要种子来种树了，组织培养技术的发展让我们可以专门挑选雄性杨柳树的茎叶芽来培养，直到产生成千上万的雄性树苗。

治理有成效，但革命尚未成功

当然，随着城市规划的不断深入，园林建设也逐步成熟起来，北京的绿化树种早就不是杨柳树当家的状态了，秋日金黄的银杏树，果子像灯笼的栾树，叶子如羽毛的白蜡树都逐渐成为北方地区各个城市的主力绿化树种。

根据普查结果，到2015年，北京全市城市规划建成区还有杨柳树雌株200万株。据北京市园林绿化局消息称，今年飞絮现象比往年提前1至2周，最近比较明显。今年，北京市将在重点区域采用更新树种、疏伐、修剪、化学抑花等方法，综合治理40万杨柳雌株。到2020年，全市杨柳飞絮将得到明显改善，实现“有絮不成灾”。

对杨柳絮认识的逐步变化，也正是城市绿化工作发展的一个缩影，在未来的城市规划中，怎样让绿化带发挥更多的生态功能，更有益于人类健康和大自然的健康，将成为新时期园林园艺工作者的新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