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质量为何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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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4-11-07 10:4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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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疫苗质量的现状与国外标准的差距已经大大缩小，但总体的发展还是较落后。”中投顾问医药行业研究员郭凡礼告诉记者。
这种落后，体现在疫苗上就是安全性、稳定性、免疫能力等诸多指标上。解放军某部一位姓常的免疫规划专家告诉记者，无论是国产疫苗还是进口疫苗，所有的疫苗都是在达到预防标准和预防目的前提下才生产应用的，因而都是安全有效的。另外国家对疫苗注册生产监管也非常严格，只要是国家正式注册，允许生产的疫苗都是安全有效的。
“能应用到临床，它的安全性都是达标的。” 中国科学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医学部主任甄二真说，但是合格的疫苗，并不代表它同时也拥有很好的安全性、稳定性等指标。
我国疫苗的免疫性和安全性，这两个指标都和国外有差距。安全性主要是指在临床应用时出现副作用的数量。疫苗是减毒的病毒，它通过激发人体的免疫系统，使人体“记住”这正常的，因为人群对疫苗的免疫反应是有比例的，轻微的发烧、发热都是正常范围的种病毒，从而使人们获得抵抗病毒的能力，所以在注射疫苗后，人体可能会出现发烧、哮喘等过敏反应。这种副作用，有个专业术语叫“超敏反应”。
但是国产疫苗出现超敏反应的几率要高过进口疫苗。甄二真说，“我有朋友是卖疫苗的，他也承认国产疫苗出副作用的几率比国外多。”这位朋友还建议甄二真，“给家里人用还是多花钱买国外的吧。”
国产疫苗的质量不佳，还表现在稳定性上，尤其是高新疫苗。郭凡礼告诉记者，在高新疫苗方面，它们的稳定性研究需要经过时间的检验，比如现在我们就需要解决如何提高狂犬疫苗中毒素的检查限度，以及对温度的稳定性等问题。
源头创新能力不足
如果要深究这些不足背后的原因，创新不足是很大的原因。
2011年，云南一名3岁的小女孩湘钰由于注射了乙肝疫苗，最终使孩子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虽然经过调查，发现小湘钰的情况属于疫苗的不良反应所致，是疫苗接种时不可避免的一种风险。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王宇表示，“疫苗的不良反应率是百万分之一到百万分之二，虽然概率很小，但是目前全球都不能避免不良反应。如果想保护这百万分之一的不良反应人群，现在的技术是难以做到的，目前我国的疫苗生产技术，多数是30年前的技术，这30年来，很少有新技术的疫苗出现。”
据王宇介绍，目前疫苗的新技术都是存在的，而且在国际上也有运用，但是由于中国没有推动新技术应用的政策和体系，中国的疫苗生产技术更新很慢，甚至没有更新，一直沿用30年前的生产技术。
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会长于明德也有相同的观点，“目前国内疫苗整体以仿创结合为主，其中大部分是仿制品，一些较新的疫苗产品仍处于实验室阶段。”中国的疫苗企业偏多，创新和研发能力距离国际水平还有一定差距。国内36家疫苗企业研发总投入无法与跨国疫苗“五大巨头”赛诺菲—巴斯德、葛兰素史克、默克、诺华、辉瑞中的任何一家抗衡。
解放军某部一位姓常的免疫规划专家告诉记者，通常我国急需的某种疫苗，要不就进行紧急的科研攻关，要不就全盘引进国外的，比如HIV的治疗疫苗，我们就是买的国外的专利，进行仿造，如果是研制我们没有那种技术和能力。
创新的不足，使我国疫苗的高端市场大部分被国外制药公司所控制。据一位业内人士估算，仅赛诺菲—巴斯德、葛兰素史克和诺华就占到了疫苗市场份额的45%。
企业没有创新的动力不是没有道理的。王宇说，新的疫苗研发周期长，成本高，企业不愿意积极推动新产品。目前发达国家，已经大量在使用联合疫苗，比如五联苗甚至七联苗，但是我们还是三联苗。
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生物学研究所研究员胡云章说，由于疫苗的整个研发时间太长，收益慢，有些疫苗比如肺炎双球菌疫苗的研究甚至能耗费了一名科学家和他的团队毕生的精力，所以国内企业缺乏创新的意识和动力，他们赚的钱很少投入到创新发开，同时政府采购的价格也不高，企业就更没有积极性来推动，国内企业导致疫苗更新速度慢。
在甄二真看来，对于疫苗这种惠及百姓但是研发周期长的项目，国家和民间都需要大力的支持。在美国，对于疫苗的研究，国家的投入力度非常大。美国曾投入总额10多亿美元，支持五家大的制药公司利用细胞培养法在美国研发和大批量生产流感疫苗。但是美国也并不是只靠政府的力量，由于知识产权等保护的非常到位，美国的民间资本也愿意在疫苗上投入巨资。可以说，这些大量的投入，都是促进企业不断创新，拿出新产品的源动力。
制备工艺不高
从另一个方面看，我国的疫苗质量也受到制备工艺的严重限制。胡云章说，这些工艺上的差异，几乎是来自于疫苗生产的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
首先就是基础研究薄弱。胡云章告诉记者，总体来说，我国的常规疫苗质量比一些高新科技疫苗要好。因为常规疫苗的研究方法，比如手足口疫苗等，已经研究清楚了，而新技术疫苗，比如前列腺癌疫苗，乳头瘤病毒疫苗等，国外有着扎实的研究基础，疫苗的生产是建立在多年的研究成果上。而我国在基础研究这方面比较弱。在疫苗研究中的一些新方法，比如蛋白质晶体结构分析，我们就研究的不到位，而这是研究艾滋病疫苗重要的技术。
在基础研究中，选择抗原是制造疫苗非常重要的一步，因为根据抗原选择的不同，最后制造出的疫苗效果也大相径庭。甄二真说，国外很多实验室经过多年的研究，才能找到一段最好的抗原。通常中国的厂家会直接从国外实验室拿授权，然后按照这段最优的抗原制造疫苗，但是国内很少有去潜心研究抗原的机构。
而且在整个工艺链条上，我国的技术也存在很多不足。姓常的免疫规划专家告诉记者，就像生产汽车，我们相对来说不如国外的好，我们的工艺整体上达到八十分，可能国外可以达到九十分。比如去除杂质这一项，流感疫苗是鸡胚培养的，产品上明确说明对鸡蛋过敏的就不能打，也就是说可能它里面含有的鸡胚成份在目前工艺下不能去除干净，可能对人体产生副反应。“从这点就能看出我们的在工艺上过滤杂质的水平不如国外好。”
甄二真说，一项成果从实验室研制到小试、中试，直至最后的规模生产,整个工艺都是要改变的。虽然疫苗生产都有成熟的设备，但是不同的设备放在一起如何调试，如何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生产每一种疫苗都是不同的。
“这个过程和做科研一样，是要不断摸索的，也是一个需要大量投入人力物力的研发过程。”比如温控、防腐剂限度、检测方法等制造的中间过程，虽然看起来很小，但是全部生产链上的一个个小问题加起来，就造成了我国工艺落后国外的现状。而这个过程的改进和提高，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转变的，这种改变是随着我国整个工业水平的提高而不断完善的。
运输存放不当
和国外相比，导致我国某些疫苗质量不高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疫苗运输及保存温度不符合要求，有可能会使疫苗无效，质量无法保证。
疫苗是一种特殊商品，疫苗中的活菌要保持活性，对温度的要求非常严格。疫苗运输全程要求冷链运输，并且温度始终要维持在2-8摄氏度的水平上。现在生产的疫苗主要一类是减毒活疫苗，一类是裂解疫苗。两种疫苗管理必须全程冷链，有些裂解疫苗可以常温运输24-48小时，但除非在当地条件相当恶劣的情况下才考虑，否则不允许常温运输。
疫苗生产出来之后，就进入了储存运输这一环节。为保证疫苗的安全，德国动用了类似于运输“生化武器”的装备———“疫苗冷链”。
疫苗冷链是为了保证疫苗从生产企业到接种单位运转过程中的质量而装备的储存、运输冷藏设备。德国的疫苗专用运输车除驾驶室外，全部采用避光、密封性能好的特殊材料制成，每辆车都有防热、防静电、防辐射等功能。同时，每车还配有两名带武器的安保人员，其安全级别可以与运送“生化核武”的军车相比。运输车将疫苗运到各州的疫苗公司后，会被放入专门的疫苗仓库。仓库内的变温储藏柜可根据每种疫苗的不同需要而调整相应的温度。
知情人告诉记者，目前国内在疫苗冷链运输上还缺乏经验，尤其是一些规模较小的卫生机构，比如村镇卫生所等，很难保证疫苗一直处于良好的保存环境。
比如，有些医疗设备比较差的县区医疗机构，疫苗运送车直接用普通货车充当，还有冰箱没有设定适当的温度警报，使得有关人员未认识到异常的温度读数，甚至，打开冰箱门时间过长或反复开关也使得冰箱不能保持在适当的温度。
同时，一些小的医疗机构也容易忽略疫苗的保质期。如果疫苗过了有效期，就不能再刺激人体产生抗体的作用。疫苗内变性的蛋白可能会对人体产生影响，过期疫苗必须严格销毁。变质的、无保护性的过期疫苗危险之处在于，会致使人体对某些传染病无抵抗力，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危害人的身体，导致疾病爆发。
此外，私人倒手买卖也使疫苗暴露在危险中，记者看到，全国各地有些厂家和医药批发点的个人建立了生物信息QQ群，它们会“屯集点”疫苗，进行疫苗倒手买卖。问及这些屯集疫苗的客户都是哪里，群里有人告诉记者，“我们的客户主要是各地CDC（疾控中心）、科研院校，我们也就是有渠道的可以利用自己原有渠道，挣点小钱”。
经记者了解，虽然这些私人倒手的疫苗出自正规厂家，质量本身并无挑剔，但是值得担忧的是，私人倒手买卖疫苗，在运输上、时效性上根本无法确保疫苗的质量不受“伤害”。
2010年卫生部曾经在通报山西“贴签疫苗”事件有关情况时强调，疫苗在脱离冷藏环境进行长时间的操作，是不允许的，所以我们国家在预防接种条例、疫苗的流通管理条例里面都有明确的规定，要求疫苗要在冷藏环境下进行储存和运输，这样最大限度地保证疫苗的有效和安全。
尽管如此，在疫苗储运过程中，短暂的脱离冷藏的环境，在实际工作中有时是很难避免的，比如在运输过程中要从冷藏车里面把它搬运到冷库里面或者取出的时候，还有在疫苗接种过程之中都很难免暴露在室温的环境下。
害群之马假疫苗
像前文中提到的，像江苏常州一企业制售假疫苗的案例并不鲜见。2006年12月29日，黑龙江省破获了生产销售假狂犬疫苗案，2007年5月，河北省涿州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查获假冒“人用狂犬病疫苗”。
而广西来宾市也曾出现一名5岁男童被狗咬伤后，却因接种假狂犬疫苗发作死亡的惨剧。经调查，发现假的狂犬疫苗是来宾信尔药业公司生产的。经过进一步查实，共有1656人到这些医疗机构接种了这类问题狂犬疫苗。随后，来宾市药监等有关部门紧急到南宁等地购买正规狂犬疫苗，为这些人补种。其中有几人因其他原因死亡，有几人因年老不愿再次接种，最后共有1649人补种了正规狂犬疫苗。
可以说，频出的假冒疫苗，整体拉低了国产疫苗的质量。
究其原因，是由于中国的一类疫苗（国家免费接种）是集中招标，二类疫苗（居民自愿自费接种），比如狂犬病疫苗等，是自由流通，二类疫苗处于商业和疾控机构供应疫苗，这两种混合式流通模式。疾病预防控制局副局长于竞进曾表示，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生产企业都可以把二类疫苗直接供应接种点，批发企业也可以供应到接种点，这给二类疫苗管理带来困难。
据了解，由于二类疫苗属于计划外疫苗，各地对其销售和管理并没有特别强制性的规定，造成基层卫生单位疫苗来源和使用非常乱。在利益的驱动下，一些医院、乡镇卫生院甚至某些个体医生，从疫苗贩子手中随意购进，给制造并贩卖假疫苗，提供了空间。
在于竞进看来， 监管疫苗流通企业的经营过程，难度太大了，监管力量不足的话，就会出现问题。所以，疾控机构应该与疫苗流通机构脱钩，不再提供疫苗，各地的疫苗供应由疫苗的生产企业和疫苗的流通企业来负责供应。“这样做在管理上也容易，如果企业有问题，你可以直接撤销它的资质和经营许可证。”
为了进一步确保疫苗的质量，国家还从生产、经营、上市后评价等多个环节入手，拧紧疫苗质量安全“保险栓”。按照规定，凡未提交上市后四期临床试验资料的，不予再注册；凡在新版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GMP）实施规定时限内达不到要求的，将暂停生产；凡不实施电子监管的，将不再受理新开办或新增经营范围申请。国家食品药品监管局还强调，凡是在监督检查中发现企业疫苗生产经营中存在严重缺陷或疫苗质量存在安全隐患的，应立即责令企业暂停生产经营，并监督企业主动召回已上市产品。生产企业停产期间，授权承担批签发工作的药品检验机构停止对该生产企业疫苗的批签发工作。同时，国家局将结合世界卫生组织国家疫苗管理职能评估，开展疫苗生产风险管理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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