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农业看上去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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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4-10-29 11:4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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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有机农业,人们会想到“上肥用牛粪,丰收靠老天”。几乎是普通蔬菜一到两倍的价格也道出了有机菜的来之不易。但是,有机农业并不等于原始,它是讲究技术含量的。
然而以中国的现实条件,推广有机农业为时尚早,我们必须先满足13亿人的吃饭需求,其次才是打造高标准的有机产品。
去拜访石嫣的有机农庄的那天,北京似乎进入了梅雨季,天色灰沉得像扣了一口圆锅,空气也潮湿得几乎能挤出水来。阴沉的天气使人们的精神也很疲塌。西集镇马坊村的“分享收获”有机种植基地,是我们的目的地。在这个下了地铁八通线终点站,还需要40分钟车程的普通京郊小村。石嫣和她的有机农庄,给这个阴霾的天气带来了豁亮的色彩。
“女博士的洋插队”
提起石嫣这个名字,可能一些人会觉得陌生,但是如果你是一个有机食品的爱好者,那她的名字在这个圈子里绝对称得上“响当当”。
2006年,石嫣被保送到中国人民大学读硕士,师从“三农”问题专家温铁军。2007年,温铁军从美国考察CSA回国后,接到美国农业政策与贸易研究所的电话,邀请一名学生去美国农场蹲点半年,学习美国的CSA经验。2008年4月,石嫣来到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地升农场,开始接触这种农户和消费者直接对接的有机农庄生产方式。当时的报道曾形容她为“女博士的洋插队”。
CSA的模式最早于1971年出现在日本和欧洲的一些国家,在当时这些国家快速的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中,都市人距离乡村和土地越来越远,同时乡村衰败、农民难以获得维持生计的有尊严的收入。从那时开始,一些农民和消费者主动连接起来,建立了这种以“风险共担、收益共享”为核心理念的“提携、互助”模式。消费者提前预付给农民一年的生产费用,农民则以有机的生产方式生产,然后农民定期给这些消费者配给田地里种植的作物。双方都是健康生产的推动者。直到1986年,美国的罗宾·范·恩女士建立了美国第一个秉持这种理念的农场,并将这种模式命名为社区支持农业(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简称CSA)。
石嫣从美国结束“洋插队”的生活后,将这个理念首次带入了中国。本刊记者曾在中国人民大学的一间咖啡馆里采访过她。记者至今还记得她描述CSA时激动的神情,从她的描述中,似乎能看见“安全的食品未来以及一种种植者和消费者和谐的共存关系。”
第一次见面时,石嫣还只是一名怀着梦想的年轻学者。但是很快,2008年,她就在北京西面的凤凰岭建立了“小毛驴市民农园”。在这里,她成功地印证了这种模式在国内是可行的。2010年,“小毛驴”的成员就有近400户。由于理念等原因,2012年,石嫣离开“小毛驴”,带领自己的小团队“二次创业”。如今,马坊村成了她的新起点。时隔5年,记者再次探访她一手打造的“田园牧歌”。
西集镇马坊村的“田园牧歌”
下午2点钟,记者来到了马坊镇。这是一个整洁、安静的村子。村里有一条笔直的水泥路穿过,而路的两边是农民的院子和一片片田地。石嫣的“分享收获”种植基地就在路的一侧。
这片地大概有60亩,是马坊村一户被石嫣称为“郎叔”家的地。郎叔全名郎广山,他们夫妻二人有着二十多年的蔬菜种植经验,几年前因为种菜实在辛苦,收入也并不稳定,转为种植大田作物。通过动员郎叔郎婶的儿子,石嫣最终“曲线救国”,说服了二老,他们成为了加入分享收获的第一个合作农户。
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这片有机种植的田地确实样貌和其他田地有所不同。在进村时,记者看到为了节省劳动力,村里的地大都种植的是大田作物,比如小麦等,微风一吹,几十亩挨得紧紧的、整齐划一的小麦在风中摇曳着,有一种规整之美。但是面对这片有机种植的土地时,自然的田园之美喷薄而出。
有机作物上的病虫害更多
这里几十架黄瓜,那里三两畦的卷心菜,不远处还有胡萝卜、大葱、小油菜。在砖垒的大棚中,还种着一垄垄娇嫩的西红柿。高低错落、长相各异的作物,松松快快地在地里生长着。由于石嫣去市里开会,农庄一名学电子商务出身的大学生小燕带着记者参观起来。她顺手从黄瓜架上摘下了几根递到记者手上。
平时购买的黄瓜就像催肥了的胖子,黄瓜上应有的沟沟壑壑全都趋于平坦,而这里的黄瓜虽瘦小,但是外形脊索分明,就像练了健美一样,没有一丝臃肿,而且黄瓜上的刺摸起来就像仙人掌的一样,又小又硬。
可能是看我们拿着黄瓜实在是扎手,小燕带我们到田间的一处水管,洗洗黄瓜尝尝味道。一口下去,是一阵久违的清香。同行的记者说,“尝到了小时候黄瓜的味道”。
虽是夏季,但是“分享收获”种植园还是将西红柿和茄子放进了“大棚”,和普通大棚不同的是,这里覆盖的不是塑料薄膜而是像纱帘一样的东西。
“这些蔬菜非常招虫子,用它们能帮助植物阻挡一些害虫。”小燕说。但是记者看到,还是有些虫子从帘子的缝隙钻了进去。
病虫害,是有机种植时的一大天敌。由于不能用化学农药,防治病虫害只能用一些“土办法”。比如粘虫板,记者看到一张张黄色的纸板插在地上,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还有将大蒜切碎兑水泡成蒜汁浇在地里,但是效果也有限,而且“浇过的地有一股很浓的臭蒜味”。为了防虫,有时甚至还得手动捉虫。
即便如此,有机作物上的病虫害仍然比常规农业要多。在地里,记者看到一颗饱满的包心菜表面布满了虫子蛀过的轨迹,弯弯曲曲地就像白蚁啃食过的木头的痕迹。扒开几片叶子,发现罪魁祸首是一只身形和胶囊差不多大的肥硕青虫。
让年轻人重新回到村子来
在地里,记者还碰到了收菜的郎婶,笑容纯朴、说话轻柔的她跟我们念起了种有机菜的酸甜苦辣。在郎婶眼里,有机种植并不便宜。“以前除草就是除草剂,药往地里一洒,就完事了。现在不能用药,都是人工除草。间距大的垄还好说,有些间距小的就费劲了。请人工一个就是70块钱。”
虽然郎婶叨念着有机的不易,但是她和郎叔还是一直支持“分享收获”的工作。为了便于经营,郎叔将自己的小院租借给了石嫣和她的团队,自己和老伴住进了为儿子准备的婚房。过年时,团队里不回家的成员还会坐着农用小三轮到郎叔家吃热气腾腾的饺子。
在郎婶看来,在村里做独一份儿的有机农业,“主要也是想支持孩子们的这个热情。”
在石嫣看来,做CSA有机农业,不单单是为了提供健康的食物,它还能让年轻人重新回到村子来。“现在农村都被掏空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村里都是老人和孩子。做有机农业其实是一个桥梁,通过这种新奇的方式,把年轻人吸引回来。”石嫣大概估算过,有机农业虽然前期投入不低,但是如果做起来的话,每个农户能比以前增加1.5倍的收入。
下午4点,农庄开始配给订户的蔬菜。在田边的一处砖房中,60个大箱子整齐地排开。“每个箱子里要放5种菜,明天要给城里的60户人家送菜。”小燕一边说,一边开始拾掇这些菜。记者看到,一筐筐新鲜的奶油生菜、小芹菜、圆白菜、白萝卜等蔬菜放在地上,农庄的工作人员仔细地将每一片烂叶子摘掉,洗掉萝卜上糊着的泥土,保证每一种蔬菜都是最佳“上镜效果”后,才将它们放入配给箱。
由于这两天水大,娇嫩的奶油生菜有些叶片被泡烂了。记者摘掉了几片极其不堪的叶子后,实在不忍心对一些只有微疵的叶片下手。可是在农庄的工作人员眼中,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只要是烂的部分,不管大小,都统统扔掉。一筐生菜择下来,几乎是留一半,扔一半。
“择下来的叶子也没浪费,都给我们养的土猪吃了。”一位工作人员开玩笑地说,这才是循环经济,不过就是猪吃有机菜吃的眼睛都快绿了。
一箱菜够一家人吃一周
下午4点到晚上8点,农庄的四五个工作人员都要忙活着择菜和装箱。明早5点钟,农庄的配送车就出发,通常直到晚上6点,才能将这些货全部送完。
“一箱菜8斤。一周7天,有5天要送货。”石嫣告诉记者,农庄有接近300个订户,每户每周能收到一箱菜,基本上够一家三口一周的食用量。
“分享收获”最贵的套餐是5000多块钱一年,保证每周送一次不少于8斤的菜。也有便宜的几十块钱的项目,但和普通菜比起来,价格并不便宜。小李是有机农庄的一位拥趸,她购买过农庄出品的蔬菜、猪肉。虽然肉和菜都比普通的要贵不少,但是她还是坚持订菜,“我去过他们的农庄,怎么种植的、怎么养殖的,我都看过。虽然会贵一些,但是这些东西吃得很放心。”一位买过农庄自制猪油的人也称赞:“打开瓶盖一闻,好香啊,有种想光口吃的冲动,舀了一小勺,入口即化,不但不油腻,还有种清香。”
如今,石嫣和她带来的这种模式CSA,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它在中国已经扎下了根,在很多地方已经成功复制,一片片有机农园遍布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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