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吃货又爱又恨的入侵物种
大闸蟹、鲤鱼、黑鱼……您能想象,这些中国人餐桌上的寻常之物,在异国已经成为“害虫”了吗?事实上,将远方物种作为食材有意引入,是人类历史上的常态; 而随着人类交通网的不断发展,动植物“搭便车”的现象也会越来越普遍。然而,这些被有意无意引入新环境的物种,如果繁殖力强又缺乏天敌,就很可能会酿成生态灾难。物种灭绝、财产损失、生态失衡等种种恶果,可不是一句“送些中国吃货过去”的网络段子就能化解的。
No.1:“亚洲鲤鱼”
惩戒方法:红烧鱼、剁椒鱼头
“亚洲鲤鱼”通常并非特指鲤鱼,而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包括了鲤鱼和“四大家鱼”(青、草、鲢、鳙)等8种中国淡水鱼。这些在中国被饲养了上千年甚至更久的食用鱼,一直是全国人民餐桌上的美味佳肴。20世纪70年代,它们跨过太平洋被引入美国以改善生态,却迅速适应了这片全新的生活环境,加之食物充足,因此繁衍迅速。
然而,大多数美国人的食谱中,并不包括这些多刺而且带有“土腥味”的淡水鱼类。于是,没有捕捞压力的亚洲鲤鱼在美国迅速泛滥成灾,并且挤占了美国本土鱼类的食物,从改善生态的物种变成了扰乱生态系统的罪魁。
面对汹涌而来的亚洲鲤鱼,以科技发达自诩的美国显得束手无策。出动渔船捕捞人力成本高昂,销路亦不佳,而且可能误捕美国土生土长的鱼类,令它们的生存状态雪上加霜。投毒的方式更不可行,因为这意味着将一个生态系统完全“格式化”,属于绝对的“玉石俱焚”。事实上,此前小规模的投毒实验只杀死了一条亚洲鲤鱼,却让成百上千的美国本土鱼类为之陪葬。
既然捕不到,中国吃货暂时还没有用武之地啊!
No.2:中华绒螯蟹(大闸蟹)
惩戒方法:清蒸蟹、咖喱蟹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人类越洋航运的鼎盛时期,中华绒螯蟹(我们熟悉的大闸蟹即是其商品名称之一)通过商船压舱水进入西欧,旋即在几千公里外扩散开来。由于大部分欧洲人对外观怪异的河蟹无法理解而不愿食用,这些螃蟹在欧洲江河“横行”,甚至让德国“拥有了第一种淡水蟹”。
时光飞逝,100多年前“入侵”欧洲的中华绒螯蟹,已经成为令英国和德国等欧洲大国头痛不已的“害虫”。穴居的习性令它们经常破坏水坝和渔具,2013年的一项统计显示,仅仅在德国,它们每年就会造成8000万欧元的损失。
幸运的是,现代技术为解决这个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案:河蟹必须活着蒸熟食用,但只要人类动作够快,德国产“大闸蟹”坐着国际航班来中国下锅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使加上运费,这些“大闸蟹”的价格也比中国自产的更为低廉,因为它在德国目前还是无用之物。
中国的吃货们有福了!
No.3:克氏原螯虾(小龙虾)
惩戒方法:麻辣小龙虾
“麻辣小龙虾”这道“草根名菜”,让北京东城的“簋街”饮食业自21世纪以来长年不衰。而克氏原螯虾作为“小龙虾”进入中国吃货“法眼”的历史,更可以追溯到50年前。
这种原本分布于美国东南部的小动物,有着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虽然它不能像一些网络段子中描述的那样,可以在高污染的水体中存活,但它的食性之杂,以及对环境污染的容忍能力仍然令人惊叹。
得益于自身的“属性优势”,克氏原螯虾在中国20多个省份泛滥开来,成为一种威胁堤坝、稻田和淡水鱼养殖业的“害虫”,乃至威胁到其他一些淡水鳌虾。对于中国的吃货来说,错误的养殖和加工方式还可能带来一些食品安全问题,在享用“麻小”美味的时候也需要提高警惕。
No.4:“牛蛙”
惩戒方法:口水蛙
与“亚洲鲤鱼”一样,“牛蛙”在现代汉语中也不是一个足够清晰的概念。狭义的“牛蛙”是指一种北美洲的蛙类(Rana catesbeiana),但在中国,一些体型较大的蛙类,比如非洲的箱头蛙,也会被叫做牛蛙。
牛蛙曾被作为食材和“另类宠物”引入中国,因为放生和饲养场逃逸(抛弃)等原因逃逸到野外,成为外来入侵物种。由于性情凶猛而且食性极杂,牛蛙对中国本土的两栖动物和鱼类甚至鸟类造成了相当大的威胁。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一些放生者近年来投放在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里的牛蛙,到今年夏天已经几乎消灭了园内其他所有蛙类,“独霸天下”。
对于在中国各地逍遥的牛蛙,仅仅做成菜恐怕是遏制不住的。责令养殖场严格管理,并禁止不科学的放生行为,方能从源头上遏制它们的肆虐。
No.5:欧洲兔
惩戒方法:烤全兔
这是一个与中国几乎没有关系的故事,但它的教训仍然值得我们警醒。澳大利亚有着一套独特的生态系统。1859年,一名酷爱狩猎的英国绅士带了24只欧洲兔到澳大利亚,几年以后,又有人出于类似的理由放生了一批欧洲兔。
在没有天敌而且食料充足的澳大利亚,欧洲兔不受控制地繁衍开来,最终在1926年发展到100亿只之巨,导致数十种澳大利亚本地动物灭绝或濒危。
为了消灭这些兔子,澳大利亚政府尝试了猎杀、下毒、引进狐狸和修建“防兔墙”等种种手段,但效果都不理想。1952年,澳大利亚政府终于以美洲黏液瘤病毒杀死了95%的兔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黏液瘤病毒对兔子的致死率不断下降,“兔灾”如今将死灰复燃。
比中国人口多几倍的兔子……即使派吃货过去,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吧。
No.6:黑鱼
惩戒方法:鱼片火锅
10年以前,美国拍摄了一部科幻恐怖电影《科学怪鱼》。在这部电影里,号称“嗜血程度媲美大白鲨,凛冽指数超越大蟒蛇”的“来自亚洲的水怪”,成为小镇居民们的噩梦。这条“怪鱼”的原型,就是中国著名的食用鱼——黑鱼。
黑鱼是一种凶猛的肉食鱼,由于外表与蛇略有些相像,又能暂时离开水而存活,因此一些美国的网络流言宣称,这种鱼可以像蛇一样杀人。而在现实生活中,黑鱼自2002年在美国被发现以来,确实对美国的渔业资源构成了一些威胁。不过,同亚洲鲤鱼一样,美国人对外表怪异的黑鱼也缺乏兴趣。
肉食的特性,决定了黑鱼的数量终究不会太大。那么……传播一下鱼片火锅的做法吧!
No.7:福寿螺
惩戒方法:貌似不好吃,也许该放点辣椒?
2006年8月下旬,近百名北京市民因为食用凉拌螺肉而染上广州管圆线虫病(一种寄生虫病)的新闻,时至今日仍然让人记忆犹新。这起事件的主角,就是在30多年前作为食材被引入中国,又因为“不够好吃”而被随意抛弃的福寿螺。
20世纪70年代末和1981年,原产于南美洲亚马逊河的福寿螺先后被引入台湾省和中国大陆,由农民大量养殖,随即因为口味不佳和供大于求而被大量抛弃。福寿螺的繁殖速度极快,而且喜欢啃食植物的嫩茎与幼叶,还善于让卵躲避水中天敌鱼类的觅食,因此难以防治。在台湾省,这种动物甚至被称为“夭寿螺”,受到农民们恶毒的诅咒。
对于吃货来说,最直接的威胁在于福寿螺携带的寄生虫。食用没有充分加热的福寿螺可能感染广州管圆线虫病,导致痴呆甚至死亡!
No.8:非洲大蜗牛
惩戒方法:炒螺肉
与福寿螺一样,鸡蛋大小的非洲大蜗牛,也是被作为食材引入中国的。在它的原产地——西非的黄金海岸,它们是当地人唯一的动物性蛋白质来源。而在中国,它就变得“高大上”起来,成为一些西餐厅的招牌菜。
随着养殖量的增加,一些非洲大蜗牛逃到了野外。但幸运的是,这些蜗牛尽管确实毁了一些菜地,却没有造成像福寿螺那样大规模的灾害。它们生活在陆地上,而且行动缓慢的特点,决定了它们可以更容易被捕杀。
不过,相比于人工饲养的非洲大蜗牛,出现在野外的非洲大蜗牛很可能携带有寄生虫。因此,如果恰好在下乡的时候遇到了,还是……不要吃它吧!
No.9:“罗非鱼”
惩戒方法:清蒸或红烧鱼
记得在香港回归祖国(1997年)前后,“罗非鱼”曾是北京诸多露天垂钓场的“明星动物”。
“罗非鱼”实际上是一组鱼类的统称,大多原产于非洲莫桑比克等地。其鱼肉味鲜美,而且体型与中国传统食用鱼鲫鱼、鳜鱼有些相似。早在1946年就从新加坡传入了台湾岛,1957年又随着当时中非友好的外交政策进入中国大陆。
杂食性的罗非鱼原本就“好活”,它们还有着繁殖力极强和能够承受低氧环境的优势,因此成为不少专业渔民网箱饲养的选择。历经50多年的“传承”,因为各种管理不善而逃逸到自然界的罗非鱼,扩散到了中国绝大多数省份的自然水域。在炎热的广东省,几乎所有河道里都能发现罗非鱼的身影。与之相应的,则是本土鱼类的衰落。
No.10:河鲈
惩戒方法:清蒸鲈鱼
中国是一个领土面积辽阔的国家,这意味着相距遥远的省份之间可能对应着不同的生态系统,河鲈在新疆的经历就可以归因于此。
20世纪50年代,抱着发展渔业的目的,中国从长江、珠江等南方水系,以及新疆北部的额尔齐斯河水系,向南疆的内流河塔里木河输入鱼类,令塔里木河鱼类的数量从15种增加到41种。然而,外来鱼类与本地鱼类的生存竞争随即爆发,原本生活于塔里木河中的新疆大头鱼和塔里木裂腹鱼走向濒危。从额尔齐斯河引入南疆博斯腾湖的河鲈,更是导致博斯腾湖中的新疆大头鱼灭绝。
直到这时候,人们方才明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可惜为时已晚。后世的人们只得投入更多资源,方能延续那些已然濒危衰落的新疆本土鱼类的基因。■